饶及人:让龙安走向中国
饶及人,在众多光环背后,他其实是一位美籍华裔建筑师。
思考着如何为灾区的孩子做得更多,他创立了及人教育,取意“推己及人”,让孩子们学习外语技巧,本着终身受用的想法,传承“一招鲜,吃遍天”的古老中国智慧,他想让孩子们拥有一份谁也抢不走的技能。
不论是搞规划设计,还是办教育,饶及人都坚持这样一个理念“推己‘及人’,回归以人为本。”他曾在自己的书中提到:“建筑师不只服务于富人,建筑师更应该帮助穷人。”
在他最近出版的英文书《Straight Talk About China’s Urbanization(直言中国城市化)》的前言中, Mr.JACK ROSEN(杰克·罗森)这样描述饶及人:他善于打破双方的差异,将其分解成更细小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实效而有创意的解决方案。技巧与感性的完美结合,使他能够将不同文化与阶层的人团结在一起,共同解决所面临的困难。
尤为重要的是,他用其丰富的思想和远见的卓识,将一个建筑规划专家的智慧与美感融入到他所设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将建筑与景观完美融合,在提高生活质量之路上矢志不渝,奋力前行。
融通东西精髓
1949年,饶及人的父亲从浙江温州来到台湾,8年后,饶及人出生在台湾南投。十六载的台湾生活,让中国的传统文化浸入了饶及人内心深处,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培养出的绘画乐趣,奠定了他未来从事建筑设计的基础。
1973年,饶及人移民纽约。就读于布朗克斯区的高中,在那个治安不好的纽约街区,16岁的饶及人不仅学会了自我保护,更深刻理解了优胜劣汰的道理。在普拉特学院攻读了建筑学位后,他又在佩斯大学获得了市场营销学的MBA学位,随后毕业于哈佛大学的规划设计研究生学院。1980年,他正式成为美国公民。
1990年7月,32岁的饶及人从300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纽约市有史以来首位亚裔都市计划委员,同年,又获得市府规划局局长的职位,成为纽约第一个有建筑师执照的局级官员。同时,他还兼任海岸规划局局长,纽约建筑师公会第一副会长等,是纽约市华裔最高公职人员。
对于曾任职的这些官方职务,饶及人认为,只有认同了一种文化才会去理解它、关心它,进而参与、行使它,也就是他的华人参政三步曲:首先得认同一种文化;其二是关心时事;其三是参与。
4年后,在众多人的惊讶和市长的挽留中,饶及人辞去了一切职务。“根在中国,想为祖国多做事情!”饶及人至今不忘父亲对其的教诲,“他让我们保持中国人血的精神,一直影响我们。他为了让我们对中国有感情,特别叫我们看许多历史书籍,培养我们小孩对中国文化的兴趣。”《资治通鉴》,饶及人已翻阅了无数遍。
在他身上,融合了东方人的传统、热情及西方人的理性、幽默。辞去政界职务后,饶及人开始频频飞抵中国,承接一个又一个城市政府委托的工程规划设计。如今,饶及人已经成了中国多个城市的座上宾,被三十多个城市正式聘请为“城市顾问”,他自己曾经说过:“我就像一个疑难杂症的医生,哪有问题,我都得去看看。”
饶及人曾说,他由一个懵懵懂懂的“香蕉”(外黄内白),到目前能获得不少省市政府领导的信任,把他当成一位实实在在的“橘子”(内黄外黄),他倍感荣幸,也将全家人由纽约搬到香港,再搬到北京。
从一个艺术家、政界人士转变为呼风唤雨的商人,当被问及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是否有不适应时,饶及人的回答显得很清晰,“主观原因,是我从中学开始强迫自己在公开场合讲话,虽然,最开始总是有点惹人笑话;另外,我从来不打算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创作家,我不要做一个龙安工作室,而是做一个资源整合的平台。人的思维模式是由家庭、教育、经验、资讯、人脉五个板块形成的。我想我的个性和对世界的看法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这五个板块都在对我产生影响。其中人脉对于我在中国的发展尤其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作为一个生于中国台湾,长于美国,目前工作于大陆的美籍华人,曾被人多次询问在大陆的生活状况以及能为那些希望参与大陆发展的人们提供哪些建议,饶及人确实也提出了五点建议,给那些想来中国创业的人们:
一、你必须了解这里独特的文化。
二、朋友是财富,关系是生产力。
三、你必须是行业中的佼佼者,否则无法与当地人竞争。
四、不要害怕尝试。
五、没有不可能的事,每件事都是难办的,忍耐是一种美德。
他的龙安
1984年,饶及人在纽约长岛成立了龙安。龙安是英文Long Island的谐音,他希望能“做龙的传人,安居乐业”。
“你回来吧,帮中国引进西方先进的建筑与规划手法。”多年后,朱镕基总理的这句话仍时时鞭策着饶及人。1991年,饶及人带领纽约市局长考察团到中国进行首次官方访问,期间,代表团获得了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的接见。饶及人回忆说:“朱总理叫我回来有三个期望,第一是为中国引进最新的西方规划理念和哲学;第二是为中国政府培养一流规划人才;第三是适当为中国留下好的规划作品。”
2001年,龙安入驻北京。但是,拳拳中国情抵挡不住一开始的水土不服,公司内部多少出现了一些郁闷气氛。那时候,饶及人给员工开会说:“中国是一个很不容易做的市场,我们自己不要骗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在期待值上不要预设得过高。这时候,心理素质很重要,要很乐观地去处理,遇到问题,跟自己说这不算什么,我们原来就预料到了。这样一来,就不怕挫折了。”
饶及人说,一个规划师,要想其作品得到高度认同和赞赏,他的哲学是,第一要做甲方的好朋友,第二要做甲方的好参谋,第三,就是把甲方的所想升华优化。能做到这三点,甲方就会听话,同时也证明,团队已经有了整体素质和默契。
其中,2010年上海世博会铁路馆,是铁道部在否定了46家设计公司、96个设计方案后,由龙安接手设计出来的,作品引世人瞩目。
2009年,龙安公司还与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科技促进中心共同收购持有了一家拥有甲级资质的设计单位,成为国内为数不多的具有甲级资质的外籍建筑设计企业之一。目前,立足规划、设计、资金、地产投资、慈善5大板块,其在中国业务正成倍增长、品牌日益茁壮。
地方领导应该是职业经理人
作为中国国务院外专局美籍规划专家,饶及人经常被邀请到中国各地去做官员培训。据中组部的观察,他每次的官员培训基本都是座无虚席,往往是300到800名科级以上的干部官员参加,而且在3到4小时的授课过程中,听课都非常专心。
饶及人认为,城市规划的黄金准则应该是:一个从人们的意愿出发,尽可能高效而公平地分配公共物品和服务的过程,是一个改善现在和将来生活质量的过程,而这里面的“分配公共物品和服务的过程”是重点。他一直强调,官员是公共物品和服务的托管人,不是持有人。持有人是老百姓,所以中国的官员应该是“职业经理人”,职业经理人在五年一任的任期内,能做出有益于当地老百姓及地方发展的建设,如此才会被历史记住。
到目前为止,饶及人在中国已经培训过近90000名地方官员。
2012年5月5号,饶及人被邀请到昆明郊区的一个国家贫困县——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做了一场有关生态城市发展与规划理念的报告。在禄劝县大礼堂,包括县委书记段俐娟(女)在内的700名干部聆听了演讲,演讲持续近4个小时。他们渴望学习的态度,让饶及人感动。
在会上,饶及人说:“作为一个地方干部,我们应该持有‘职业经理人’的态度,在五年有限的任期内,将组织部对我们的信任,作用到实处,日后离开这个岗位再回来,能够受到老百姓的欢迎与怀念。”他说,历史上,凡是对地方有作为的领导,当地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他们的,西湖的白堤与苏堤,就是当时著名文人白居易与苏东坡当年在杭州任地方领导的业绩,而今天的干部,更要有这种对当地老百姓负责,对历史有交代的使命感,如此才不会对工作感到疲累。
培训结束,饶及人得到了干部们热烈的掌声。尤其是许多80年后的年轻干部表示,他们本来有很多的迷茫,直到今天听了这番说法,非常赞同,而且找到了他们未来努力的方向。
关于如何规划好一个城市,饶及人曾在他的《寻找中国城市魂》一书中提到,中国大大小小的很多城市,无论南北东西、规模大小,几乎都是千城一面。他对此的原因总结是:
中国的城市规划与建设在摸索、变化,目前,一个比较好的城市规划,至少包括两点:一是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原则是“有个平衡的发展计划,适合老百姓居住”;其次是具有自己特色。当被问及对中国地方官员的行事作风的看法时,饶及人说:“很幸运的是,与我谈项目的许多官员都是想做事的人,感谢祖国和感谢共产党不是空话,中国地方政府做城市规划本身的变化是比较大的,因为曾经是当成政治业务在做,现在当成真正的使命在做,不仅是打算将自己这一代管好;还立足长远为子孙后代谋福利。”
(<成功>杂志专访,文/何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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