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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后饶子君:挑战生命极限,成为中国首位“记录探险电影”导演

作者:佚名 来源:网络 浏览次数: 日期:2019/7/3 8:06:00

饶子君是个1995年出生的深圳女孩。在她眼里,爸爸绝对是个绅士,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不仅是天文迷,还非常喜欢旅行。十五六岁时,饶子君就跟着父亲游历了甘肃、新疆、青海、宁夏等地。期间,她还喜欢上了摄影和登山等。

饶子君的父亲饶剑锋,曾是深圳一家地产企业的高管,同时也是中国著名的登山家。2000年的一次西藏之旅,让他迷上了登山。十几年间,饶先生先后多次在我国青藏高原和尼泊尔进行高海拔登山极限运动,逐渐成为圈内大名鼎鼎的独立登山家。

饶剑锋曾对女儿说过:“登山不是征服,而是对自我的挑战,是与大自然的亲近。”父亲对雪山的情感,在饶子君身上得到了延续。为了培养她的攀岩能力,激发身体潜能,年幼时爸爸便让她接受攀岩技能训练。2012年,对户外运动特别感兴趣的饶子君,第一次随父亲进藏进行高原攀登适应性训练。这年,饶剑锋创纪录(世界第三)地完成了55天登顶38000米级山峰的壮举。

靠着坚韧和激情,饶剑锋当时已经登顶全世界各种级别的雪山18座,其中10座是8000米级山峰。当时,他正在追逐“登顶全球148000米以上高峰夺取大满贯”的梦想。然而20136月,饶剑锋却在巴基斯坦登山时意外遇难。这成了女儿心中永远的痛。

两个月后,饶子君进入中央戏剧学院学习。没想到,2016年读大四时,她却与电影《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制片人蔡宇有了交集。两人相识很偶然。剧组的航拍手认识饶子君的同学,她的同学随后就介绍了二人认识。饶子君和摄影聊完后都觉得好,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而饶子君同学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件事,是因为知道她曾经承诺过父亲,为他拍摄一部纪录片!

70后蔡宇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做过警察、记者,还是个资深探险者,曾数次闯荡青藏高原,42岁首次做制片人就要去拍《藏北秘岭》。用内行的话说,这是九死一生的活儿。饶子君却对这个“怪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她从深圳出发去西藏,蜷缩在运送拍摄无人机的快递车里,煎熬了55夜,横跨4000公里奔赴拉萨,在那里见到了制片人。

饶子君说,因为这次拍摄一路上都充满凶险,“所以在影片开拍前,大家都是签下了‘生死谅解书’才进组的。”毕竟在这里如果产生高原反应,一个小小的感冒就会出现肺水肿,赶到医院最快也需要5天。但对此意外的救治时间通常只有不到24个小时,否则就会牺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便如此饶子君还是毅然加入了剧组。她说:“当时我21岁,第一次当导演,第一次签生死协议。”

自从父亲去世后,饶子君虽未涉足无人区,但却一直心系这片令人疼痛的高原。在这里,她希望用新的开始与父亲完成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别。

闯入无人区,“时时向死步步求生”

此时,饶剑锋离开这个世界已经3年多了,当饶子君遇到当时爸爸的登山向导次仁顿珠时,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很多人只知道可可西里无人区,知道这里有藏羚羊和牦牛,却不知面积比它大6倍的羌塘。饶子君说,“‘羌塘’在藏语里意思为北方未知的空地。它与阿尔金、昆仑山、罗布泊、三江源等无人区,共同构成了世界上独有的超级荒原。面积超过60万平方公里,也是世界第二大自然保护区。”

201612月,蔡宇与饶子君一行踏上了艰难的探险之路。在当地人的口中,羌塘无人区是天地的尽头,没有人可以穿越它。饶子君从一位藏族老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对于这片土地的感情,“当他说道没有人到过普罗岗日的另一边时,眼神充满了敬畏。”

途中天气突变,北风夹着飞雪迎面袭来,不一会儿,大地便白茫茫一片了。与此同时麻烦也来了,三辆汽车中的两辆陷入了沼泽中,好在人多力量大连推带挖才使小车摆脱了沼泽。没想到,几分钟后大车也陷进去了,尽管事先准备充足,防车陷用的铁皮枕木、铁锹、钢丝绳、千斤顶等工具一应俱全,可十几个人冒着风雪喘着粗气在泥泞中硬是忙了7个多小时,才将车拖了出来。

离开纳木错湖后,他们从北面翻过雪山,然后朝着西北方向的无人区前进。连续几天,大雪仍一直下个不停,大地一片白雪茫茫。许多野生动物在雪地觅食。这里没有道路,大雪覆盖了所有的车轮痕迹,虽然还没有进入无人区,但几乎已经看不到人烟。

在这片白色荒原之上,寒风凛冽,道阻且难。饶子君说,无人区是呼吸都很困难的地方,其中的干燥程度是大家难以想象的,“比如深圳现在的湿度是70%左右,而那里只有3%,空气中是没有水分的。你拿出一张湿纸巾,迎风一展就冻硬了。擦脸的毛巾往车上一挂,瞬间就会干掉。因为高海拔,这里的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区的40%,因极度缺氧,即使空着手走路,也相当于背负50斤的重量。

令饶子君颇感意外的是,刚抵达羌塘无人区入口,7名主创就因严重的高原反应或冻伤、感冒已无法前行,主创团队仅剩3人,其余多为后勤保障人员。

最不幸的是,剧组的领队贵哥急性肺水肿发作,情况危急。饶子君和制片人当机立断,决定派人护送他紧急下撤。贵哥还挣扎着要求留下来继续战斗,蔡宇说了一句话:“我只对你的生命负责,不对你的梦想负责!”此后,制片人蔡宇只好依靠对西藏地形的熟悉及丰富的户外经验,临危受命,在工作任务之外兼任领队。

凭着藏族驾驶员多吉的记忆以及借助于地图、指北针,东风车和越野吉普一前一后,顶着风雪艰难地在雪地里探索着向前滚动。打滑、陷车、迷路,随时都在困扰着他们。

饶子君记得在翻越巴木错湖旁的一座雪山时,两辆车不停地打滑,好不容易上到了半山腰,却因打滑停止不前了,在这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上,停下来就意味着等待死亡,只有想办法硬上。大家用锹铲,用手刨,奋力在雪地里开路。由于极度缺氧,他们个个呼吸困难,嘴唇发乌,胸部绞痛,但谁都没趴下,原地稍微休息一下,接着又干。就这样,他们开一截路,推一截车。硬是一步一步地把两辆车推上了山顶。

饶子君说,在羌塘无人区,鼻息会让上嘴唇冰凌密布,户外触碰金属脚架会让手指瞬间变紫,有时连车门也无法开合,大风不仅让人满口是泥,还会使人心律紊乱。夜晚寒冷到让你怀疑身体已经不再产生热量,凌晨4点左右,氧气含量降为最低,人极易出现高原反应。太阳升起后,他们才感觉自己从僵死中复活,周而复始。

酷寒从始至终伴随着整个团队。饶子君吃惊地发现,拍摄中所有设备都要烤着火才能工作和充电。比如无人机电池的续航能力只有平原的一半,起飞前电池都要在火炉上烤着火,然后抱在怀里,迅速地塞进无人机起飞拍摄,他们的航拍手把每天的起飞都当成最后一次。雪地里拍摄延时的小伙子,一次去回收没放多久的脚架,粗心没带手套,刚摸上去手就冻紫了,滴水成冰完全不是虚谈。

其间,由于严重的高原反应,另一位重要的摄影师也承受不住,只好含泪下撤拉萨。拍摄到最后,饶子君抓壮丁都抓到了后勤和负责延时拍摄的人身上,让他们用手机、相机帮忙拍摄一路遇到的珍贵画面。

登上6000米高峰“寻找父亲”

深入羌塘无人区环绕普若岗日冰原拍摄,是纪录片史的突破,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饶子君说,这里完整保留了“地球母亲”最自然原始的生态面貌,地处无人区腹地巨大的普若岗日冰原,海拔高度在6000米至6800米之间,面积422平方公里,被确认为世界上除南极、北极之外的第三大冰川。

其间的拍摄尽管非常艰难,但饶子君和同伴却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因为无论是沿途山川湖泊的纯净之美,夜晚斗转星移的深邃炫目,还是普若岗日冰原的白雪皑皑······都是绝大多数人此生未曾见过的大自然独特景色,再配上不时出现的藏羚羊、野牦牛、羌塘雪狼等当地原生态生物作为生命的点缀,更显出这里万年孤寂的苍凉震撼之美。

但拍摄的危险,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在海拔从5000米向6000米上升的过程中,强烈的缺氧和冰冻让越来越多人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人称“羌塘雪狼”的藏族向导巴桑,因为经验丰富,开车趟路的重任就落在了他肩上。当时东温河虽然已经冰封,但地下温泉脉的川流不息导致河面结冰厚度不均匀,行走其上的人和车辆随时有陷入河中的危险。所以横渡时,所有车门必须敞开,以备车上人员随时跳车。然而,待众人的恐惧稍有平复,当夜凌晨,一名司机师傅又突发急性肺水肿。人命关天,必须下撤。但是这也意味着巴桑和另一名向导罗周需要再次往返穿越危机四伏的东温河,而且还要开夜车。但为了抢救队友的生命,他们还是决定冒死一试,毅然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征程。直至安全返回后,制片人蔡宇和他们相拥痛哭。

整个摄制组的经历非常“惨烈”,不断减员下撤,补给频频告急,无人机撞山损坏。剩下的人也都身心疲惫,而且每个人都有冻伤。有的甚至因无人区零下40度的刺骨寒冷而哭泣,心理防线也开始崩溃。饶子君只能不断给大家鼓劲。

在别无选择之时,饶子君临时抽调延时摄影师担任主摄影师,电影里失焦、抖动的画面皆出自这位仁兄之手,后来他解释:“事故现场”的出现一是因为自己主攻延时摄影,从未拿过摄像机;二是因为当时实在太冷了!

他们逃过野生牦牛撞翻越野车的危险,在狼群的注视下,终于抵达了冰川东南侧的主峰脚下。饶子君在身患严重呼吸综合征的情况下,毅然决定再登高“换一次命”。最终,她挑战生命极限,站在了海拔超过6000米的冰峰上。

此刻,饶子君感到“找到了爸爸”,他离自己是那样近,仿佛他就在眼前注视着心爱的女儿。这位95后女孩对老蔡说,虽然这次是九死一生,她却真正理解了父亲。“终于有机会体验他走过的海拔,感受他曾看过的风景,从而放下这段难以割舍的情怀,继续去走我自己的路。”听了这话,制片人蔡宇哭了。人到了这样的绝境之中,远离现代文明社会,最能触及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希望用这部影片,送给10年西藏路中遇到的那些因探险遇难而长眠于此的灵魂。

就这样,他们一路向北2000多公里,跨越400平方公里的内陆冰川,在荒无人烟、平均零下20多度的酷寒中长途跋涉40天。饶子君说,本来整个剧组是一个48人、16辆车的庞大团队,待原路返回后,只余下8名勇士和3辆车。其他组员皆因各种原因提前下撤,无人区就是这样残酷。

对饶子君而言,这次拍摄是一个情怀的完整表达,“我理解了,父亲想让我做的并不是一定要和他一样去登山,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也是我做这部影片的意义!”

其后,又经过14个月的后期制作,20188月,《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在国内上映,9月登陆欧洲院线。与剧情类电影不同,它既没有事先编排的剧情,也没有刻意写就的台词。相反,影片用史无前例的探险旅程和精彩绝伦的真实影像,为人们呈现出羌塘无人区原始粗砺的生存环境,及探险者身在其中的勇气与无畏。作为探险拍摄的引路人,饶子君和蔡宇无疑是片中绝对的主角。

该片上映后不仅引起轰动,还获得了第六届温哥华国际华语电影节“红枫叶奖”竞赛单元纪录片单元最佳剪辑奖,同时入围第42届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更重要的是,它填补了中国“记录探险电影”这一空白。95后饶子君,也有幸成为中国首个“记录探险电影”导演!

20194月,饶子君和制片人蔡宇已完成拍摄《藏北秘岭》第二季的筹备工作,即将再次奔赴西藏。去追寻藏族史诗《格萨尔王》里的一个传说,传说的所在地依旧在羌塘境内。

饶子君认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投身自己热爱的崇高事业,并为之快乐打拼。哪怕面对生死考验,也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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