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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泰斗饶宗颐:我和香港都历经沧桑

作者:张丹 来源:广州日报 浏览次数: 日期:2017/7/7 15:54:57

 71日是香港回归二十周年的正日,已经百岁高龄的饶宗颐并未守在香港,而是远涉重洋,来到巴黎举办莲莲吉庆-饶宗颐教授荷花书画展。饶宗颐用荷花贺回归,以香港为首发地,先在全国各地巡回展览,直至今日,他把画展办到了法国,莲莲吉庆预兆着香港回归20年吉庆连连。

饶宗颐是人所共钦的汉学泰山,是大师中的大师。他一手缔造的饶学震古烁今,在敦煌学、甲骨学、简帛学、考古学(含金石学)、词学、史学、目录学、楚辞学以及宗教史等广阔的学术领域都卓有建树。

香港回归二十周年之际,广州日报记者对话百岁国学泰斗饶宗颐,讲述他的香港情缘。

我的学问是中山大学濡染出来的,我十分感谢中山大学。我还要感谢我最早的知己——顾颉刚先生,他非常了不起,不拘一格,任人唯才。饶宗颐说,19398月,中山大学聘饶宗颐为研究员。为了能够继续学术研究,饶宗颐决定到已搬到云南澂江的中山大学去当研究员。

1949年初,为躲避战乱,33岁的饶宗颐在香港定居下来。留在香港,这是我生命中的幸运。到港后,我整个人改变了,一切重新开始,所有的转折,连我个人也想象不到,我变成了一个新的饶宗颐。

定居香港成就学术巨人

定居香港后,饶宗颐除研究史、地领域外,还把研究范围扩大到词学、经学、文史学、艺术史等。为了解各种文化,饶宗颐除了英语,有学习了法文、日文、德文,还学习了梵文和西亚楔形文。

与饶宗颐并称北季南饶的季羡林曾说,饶宗颐在中国文、史、哲和艺术界,以至世界汉学界,都是一个极高的标尺由于懂得多种语言,饶先生走了一条外人无法重复的学术道路,广博的史识,使他能在东西方一些国家历史文化、古今中外文化的交汇处,不断地创新、创新、再创新。

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是饶宗颐学术研究的黄金期。他先后游历了法国、美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瑞士,结交了欧美一些著名的汉学家。彼时,正是东西文化交融、旧学新知博洽无间之际,他成为那时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和东学西渐的先行者。

1976年,饶宗颐60岁,西方汉学界早已承认他为世界汉学的导师”“亚洲学术的骄傲

19799月,饶宗颐应中山大学邀请,在阔别内地30年之后,首次赴广州参加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第二届学术年会,终于实现遍游神州大地的夙愿。

作词庆香港回归

199771日零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在香港升起,经历了百年沧桑的香港回到祖国的怀抱,中国政府开始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

回想起香港回归时的情形,饶公说:那天,我的心情也很激动啊,香港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在当天,他为了贺香港回归专门作了一首临江仙,庆贺香港回归。

这首《临江仙·贺香港回归》与此前他所写的《宋王台赋》遥相辉映。他介绍说,《宋王台赋》是他来香港之后不久写的,大概是20世纪50年代。那时正在香港大学任教的他,一次去参观宋王台,让他感慨万千,台空名在,物是人非,香港已沦为英国殖民地。于是,饶宗颐有感而发,奋笔疾书,文章一挥而就。

我和香港有某种相似,都经受了沧桑沉浮。饶公说。

199610月,香港回归前不久,香港举办饶宗颐八十(书画)回顾展,香港各界要人云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满香港大学展览馆椭圆形大厅整整一面墙壁的国画,国画长一丈六尺,名为《百福是荷》,121朵的荷花,以酣畅淋漓的笔墨,饱含着八十岁的饶宗颐浩然大气和对香港回归的祝福,这是我为回归专门创作了的国画《百福是荷》,表达我对香港回归的祝福。

饶宗颐的中国梦

香港回归祖国以来,每当重要的回归纪念日到来之际,饶公总是以自己的方式,祝福着祖国和香港。为香港回归吉祥钟金钟亲笔撰写铭文”“赋诗、作画庆贺香港回归”“举办画展庆贺香港回归”……

香港基本保持繁荣、安定的社会局面,这种良好的外部环境,使香港成为不慕物欲、甘于孤独、潜心学术治学者的宝地。饶宗颐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更加要争取自我精神,排除外来干扰。减少交际、应酬,留下时间,潜心做学问。

饶宗颐确实把更多的时间留下来做了学问,从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至今,饶宗颐仍笔耕不辍,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作品公布。2000年,饶公获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授予大紫荆勋章,以表彰他在学术领域的杰出成就。此外,在庆祝香港回归十五周年之际,饶宗颐还荣获香港回归15周年“15位功勋人物称号。

2013年香港回归纪念日前夕,饶宗颐作《中国梦当有文化作为》,讲述了自己的中国梦作为一个文化研究者,我的梦想就是中华文化的复兴。文化复兴是民族复兴的题中之意,甚至在相当意义上说,民族的复兴即是文化的复兴。

他认为,作为一个中国人,自大与自贬都是不必要的。文化的复兴,没有自觉”“自尊”“自信这三个基点立不住,没有求是”“求真”“求正这三大历程上不去。我们既要放开心胸,也要反求诸己,才能在文化上有一番大作为,不断靠近古人所言天人争挽留的理想境界。

我们的文明,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过的古老文明。尽管在近代以后中国饱经沧桑,但历史辗转至今,中华文明再次展露了兴盛的端倪。饶宗颐说。

从不打牌、打麻将

曾有人将饶宗颐的学术成就与王国维相比,饶宗颐自己讲其最大的优势是活得长命,龚自珍只活了49岁,王国维50岁,和他100岁的成绩相比,是不够公平的。人的生命如同蜡烛,燃烧得红红旺旺,却很快熄灭,倒不如用青青的火苗更长久地燃烧来得经济。

百岁饶宗颐颇懂养生之道,他以抚琴为乐。为免使心理在得失中起伏波动,他从不与人对弈,也不参与打牌、打麻将等娱乐。他不上网、不用电脑,但每天都会看报、看电视,以及看专门为他打印的文件资料。

走路时,他养成脚跟先着地的习惯,好处是稳健、不易前倾;另一个好处是脚跟先着地,可以通过脊椎将动力传到大脑,真正做到真人之气以踵

良好的生活习惯,加之持之以恒的锻炼,使他能够健康长寿。如今已经102岁的饶宗颐依然精神矍铄,更满怀信心地迎接茶寿108岁)。

谈香港回归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

广州日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促进内地与香港之间的沟通交流,无论是文化还是教育方面,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香港回归前后,给你留下了哪些深刻的印象?

饶宗颐:香港是个很重要的地方。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前期,一些共产党人为避国民党来到香港,这里是个避风港。香港曾有这么几年的安定,离开了政治和时代的风暴,这很重要。

王粲写《登楼赋》时,是向往中原的,他很苦闷。我曾经有篇演讲谈及这个问题,那时香港还没有中文大学,我在港大教书。那时大家想创办第二个大学,有人不同意,说香港是个殖民地,没有必要,只可惜,我当时的地位还不能左右这件事。

1956年,我出席了在巴黎举行的第九届国际汉学会议。这次国际汉学会议,世界许多国家都派团参加,我们国家也组团参加了,来了包括翦伯赞、夏鼎、张芝联、周一良在内的一些学者。会议期间,虽然大家住的地方几间房连在一起,出出入入也都要见面,但他们与我不敢有太深入的交流,当时香港是英国的殖民地,与一个香港学者探讨学术,是有很大风险的。所以大家都比较谨慎,有所顾虑,以至于后来我与他们没有多大的交往。

我虽然居住在香港,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祖国、思念着家乡,期待着重返故土那一刻早点到来。

1979年,我阔别了内地30年,终于等来了机会,当时中山大学举办了全国第二届古文学会会议,我接到了邀请函,心情无比激动,立刻答应参与此次会议。首次内地之行,虽很短暂,但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又见到了美国、法国、日本、印度的学者,亲朋老友,在一起谈学问、论观点,与大家结下了不解的缘分。更加欣喜的是,我的五弟饶宗楷也应邀赴会,分别多年,得以相见,倍感亲切。

1979年正好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好时机,国家的经济在发展,文化与学术在前进,文艺界呈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新气象,我和内地学者的交流也越来越紧密了。1980年,我出席在四川成都举行的中国古文学研究第三届学术年会,曾宪通写了《选堂访古随行纪实》,记载了和我在内地三个月的旅程:从兰州到敦煌,再到西安,又转洛阳,后上北京。1985年,我又应邀出席在新疆乌鲁木齐召开的第二届敦煌吐鲁番学会学术会议,那段时间的交流,让我认识了顾颉刚、钱锺书、季羡林等人。

1997年香港回归后,我和内地的交流更加紧密,先后在内地举办多次的学术和艺术展。2011年,我担任了西泠印社的第七任社长,以及天文学上饶宗颐星的授予,这些都是时代赋予我的荣耀,我倍感欣慰。

谈国学传承

与钱锺书、季羡林互赠手稿

广州日报:我国学术界曾先后将您与钱锺书、季羡林并列,称之为北钱南饶北季南饶。你是否与钱、季二人见过面,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你如何评价其二人?

饶宗颐:1980年,我在北京时与钱老见面的情景仍记忆犹新。我送了一本耶鲁大学教书时写的《晞周集》给他,该集由同在耶鲁大学教书的张充和教授手录全卷后出版。钱老送给我《管锥篇》的全套手稿,现在我还保存着这份手稿,有时我还拿出来翻阅。

季老则认识得更早,早在(20世纪)70年代,我在泰国出席学术会议,便与他偶遇,他比我大6岁,我们两人有很多共同点,一谈即合。当时会后,我和季老互留了通讯地址,在泰国的短暂相识,彼此留下了很好印象。

回到香港,我立刻将一套《选堂集林·史林》寄给季羡林请其指正。1984年,我自己的史学论著集将出版,我写信希望季老能为我的书籍写一篇序文,季老欣然接受,立刻起笔写下一篇上万字的序言。

1992年,我被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社规划小组聘为顾问,那年上门拜访了季羡林。两人谈了很多,从文学谈到古史,又到目前工作,畅怀自在,如数家珍。临别时还合影作为留念。

季老是一位笃实敦厚、人们乐于亲近的博大长者,摇起笔来却娓娓动听,光华四射。他具有褒衣博带、从容不迫的齐鲁风格和涵盖气象,从来不矜夸,不炫博,脚踏实地,做起学问来,一定要竭泽而渔,这四个字正是表现他上下求索的精神,如果用来作为度人的金针,亦是再好没有的。

多年以来,季老领导下的多种重要学术工作,既博综,又缜密,放出异彩,完全是海涵地负的表现,为中华学术的奠基工程做出了人人称赏的不可磨灭的劳绩,有目共睹,不待我来多置喙。

2009711日,季羡林不幸逝世,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秘书给我打来电话,原来总理听知季羡林不幸去世的消息,立刻想到我,他知道我与季羡林之间深厚的友谊,心想着我一定非常难受,特定让秘书嘱咐我保重身体,不要太悲伤,我很感动。我写下了一首挽季羡林先生的七律,以表哀思。

谈养生之道

清静达观,保持童心

广州日报:你如今的生活作息是怎样的?有没有一些长寿的秘诀可以分享?您对如今的年轻人是否有一些建议?

饶宗颐:保持一颗童心吧,加上我喜欢写书法,做事专注,饮食不挑,生活规律,这些习惯都对人很有益。元代诗人的一句话:一壶天地小于瓜,清静达观,身心愉悦,自然长寿。佛学也有一句话,叫作:放下,看破。这是它的精髓。

我不服老,一切随缘,则能得大自在。我很欣赏那些虽是寿登耄耋,已经向着期颐,但仍然勤勤恳恳的人。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希望年轻人也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勤勤恳恳做事,认认真真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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